2017年2月20日 星期一

不說

「你看,從這窗裡看出去是一幅很美的風景。」

你推著輪椅,身體稍彎,微蹲側眼,用你的視線去看熊一本古宅木質門窗上,缺了玻璃的一塊。後面有藍天白雲,窗框有微抖曲線,你說你也看到那美景。

我們十指緊扣在古宅裡散步,偶爾被歷史吸引跑出視界,回來後又繼續把手牽上。
沒有討論她是誰,輪椅上的女人,只是照顧著她,並互相照顧。

一坎一坎的過,能夠相伴,能夠牢牢的掌心對著掌心,已經很夠。

2016年10月30日 星期日

[詩]你的名字

電車裡的臉
數百張
一瞬之光
心發動了電源
車窗旁
只有你在發亮

前前前世
你住在我的身體裡面
至今
我一直在尋找靈魂

你喜歡的海鮮丼
不加美奶滋的章魚燒
醬油口味的拉麵
手作的艾草糰子
純鮮奶的霜淇淋

雷門前穿熱褲的人力車伕
誰招攬
都別上車
他負荷不了
我們命運的重量

2016年9月29日 星期四

孵蛋的人

坐在靠牆第二排的木色紙上,我盤著腿,靜靜聽這個室內的動靜。舞臺上,兩個詩人正在對談,談一本《枕頭人》的劇本。早該想到可能會有點殘酷,他就喜歡這類型的作品,蘋果人,斷指小孩,小基督,精神病人,罪犯,尖叫,折磨。

我以為我會奔出去,在他們朗讀的時候,我會受不了那種黑暗。可是腳盤成一顆樹,沒有被他的恐嚇砍倒,還左彎右拐避開了斧頭的幅度。

漸漸想要聽他們把故事說到最後,想要看他們毫無保留的釋放自己,演到最後,雖然他還有一點尷尬,一點偶像情節,可是他也配合著即興,演過了中場,演過了休息。

我也漸漸活過來了,在陰暗的室內一朵花懶懶甦醒,像是他的話丟進我內心的湖泊,從中心泛開漣漪,我終於可以呼吸。

最近總總彷彿有個記憶偵探一直偷覷我的過去,我一直被鎖在某個時空,無法返回。直到今晚跟眾人一起,仰望,某個儀式,他們不安慰,就只是介紹了自己,我便鬆弛了緊箍咒,環清脆的掉到了地上,消失不見。

誰是殺人魔,誰又不是呢?

你怎麼知道他們沒傷害過任何人?或許他們至少傷害過螞蟻。

好多哲學的命題,可以討論一世紀。我是很樂意想通的。

才發現我的靈魂安適在一個可以震動我的場景,並非大腦全然閒置,我必須去想,去思考更多,留下些什麼,才會真正感到快樂。

原來我是個連休息,也要孵蛋的人。

2016年9月12日 星期一

The luckiest

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,我變了。

大學課堂上去法國留學的老師提起法國人的愛情觀,一旦遇到了另一個更喜歡的人,就會拋棄現有的對象,曾經我覺得這樣很好,很浪漫,每個人都能跟最愛的人在一起。

如今我改變了這樣的想法,是時間,年歲,經歷,或許很大部分是關於你。

最近看完《我就要你好好的》,朋友說她好喜歡女主角的個性,我也喜歡,只是沒辦法太喜歡。
喜歡所有人的人,天真浪漫容易滿足,但對我來說她不懂得要求不懂得表達自己的不悅,她容易開心容易快樂,容易拋下現有的感情,接受新的對象。每一個人都有值得愛的地方,她可以愛上每個人。我不想當這樣的女孩,她不會犯錯,但她會讓多愛她的人傷心。

她不能拯救所有人,不是所有愛人都會安樂死,她只能選一個來愛。我知道她注定讓人傷心,我不要當那可愛的女孩,如果我會讓你失望,我寧願固執,喜好分明,依然善良。

很喜歡《真愛每一天》,男主角偶遇初戀女神,最後卻選擇了枕邊人,因為他知道即使對方美麗,但只有自己的女友才值得愛。因為女友善良,不會耍花招,喜歡就是喜歡,不會故意吊人胃口,也不會拋下自己的朋友去約會。

時間累積,遇到的人多了,會漸漸知道自己適合什麼,想要什麼,不能失去什麼。

And I know
That I am
I am
I am
The luckiest
I love you more than I have ever found a way to say to you

跟你在一起聊天,吃飯,看著你的笑容,並肩散步,這是我最想要的平凡幸福。

或許不是第一眼就知道,後來我一直懂得,遇見你,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事。

2016年8月18日 星期四

那一麵?

親戚一起到百貨公司吃晚餐,等待取餐的時間,逛了超市,想找之前買到的特價冷凍讚岐烏龍麵。

個頭已經比我高的姪女跟著我一起逡巡冷藏櫃前,我望了一眼價位始終買不下手,她又跟著我走了出來。突然她對我說我很不像喜歡烏龍麵的人,我感到新奇,那我該是適合那種麵?
她說是蘸醬吃的蕎麥麵。

原來在她眼中我是這樣充滿涼感又素樸的人。
好奇怪,我明明就不是日系掛的,衣服都穿合身,色彩也選得菜市鮮艷,絕對不會讓人覺得是清爽型的白皙女孩,可是她卻說我像蕎麥麵。
仔細想了想,烏龍麵的質感又是怎樣的。豪邁粗曠,有嚼勁,我喜歡烏龍麵的韌性,只加昆布高湯再配一片豆皮點綴,滑進嘴裡是溫暖的麵香,純白的麵身,有最手打的執著。

只是蕎麥麵也沒有完全失落,太新鮮了,點點蕎麥看來一絲不苟,需要最新鮮,火喉最剛好,不然太久會爛,冰涼的吃,有所節制,壓抑著吧!
這個十四歲的小女孩,看出某部份的我,很驚喜,她說以後想當個作家,真的可以吧。

以後她會找到魷魚羹裡的黃麵,炒麵的熟麵,傳統麻醬乾麵的白細麵,油蔥板條,湯米苔目,醬炒米粉,鴨肉冬粉,日式拉麵,雞絲涼麵,牛肉麵,皮帶麵,麵疙瘩,刀削麵,義大利麵,蝴蝶麵,貝殼麵…各式各樣的麵她會吃到,各式各樣如同麵一般的人,她會聯想到。

她會是那一麵,適合乾肉燥,還是需要翻炒,湯底要配那樣,她會漸漸找到的。

2016年8月13日 星期六

有解

又是一次錯過,還是那麼接近的錯。

或許注定犯錯,才會知道原來要這樣活,分開自以為是以及給予信任的兩個世界,我該這樣找到平衡。

連犯兩次才想通,可是驀然回首,十年前你已跟我說過一樣的話,有事直接問你,不要一個人鑽牛角尖。我是那樣相信了,輕鬆自由的愛著你。

會不會你離我太遠了,我忘掉那樣信任人的本事,才會持續的種下遺憾?

不要再猜了好嗎?就勇敢的去問出答案,會迴避的人還是會迴避,可我能得到的是更多貼心及願意給出的信任。

我好像太晚才又懂了,可是我們都知道,了解自己的弱點就是成功,多晚都不算晚。

謝謝你讓我知道,會有勇氣去做。

自以為就留給虛幻,傾聽就留給渴望靠近的現實世界。

我又懂了,保持這樣,直到找回你。

2016年8月6日 星期六

味覺糖

不知道何時會遇見你,便隨身攜帶給你的味覺糖。

跟著過海關,被包裡的地圖,相機,水瓶和體溫擠壓的糖,到你的手中已經有點扭曲變形了。

沒想到還能給你。

匆促成行的旅程,被工作排行程等瑣事壓縮,沒暇想是否能夠遇見你,順手把去沖繩留給自己的糖果放進袋子,或許會遇見的,遇不見也沒關係,但遇到了總要給你些什麼。

第一天玩得很疲憊,在充滿煙味的KTV包廂房間度過一晚,渾身的煙味,一覺醒來已不知自己是在包廂還是在飯店,好像可以這樣度過其他夜晚,但一到戶外,新鮮的空氣提醒我,室內的渾濁。

依附那樣的味道,我夢見了你,你是我來此城唯一目的,這一次不是了,我以為不是了,可內心和大腦都知道你還是。

行程安排是連路過都不會前進你的方向,只是友人突然說要去書店,你帶我去過的那間。

好近了,我打電話給你,因為迷失了方向。你接起電話,我找到了方向。

有空再過去看你。我匆匆的說。

這一生總有空檔是留給你的。

友人等許留山時,我去找你了,腳下的涼鞋沒有想壞的欲望,經過一個轉角,一個紅綠燈,一個叮叮車站,鴿子飛起,味道很不好聞,你總抱怨的場景安心的沒變。

沒預約說的話,忘了原本想點的歌,只是當下想說就說出口了。

你指地圖帶我去附近的店家,手指在空中畫了畫,我要你用筆點在那圖上,紋了一個筆跡,是那年你在餐墊上寫了簡單單字,我就這樣收起餐墊,因為你曾為他紋身。

我拿出了味覺糖,想起你不愛甜食,沒想到你的眼神有異樣的亮光,問我是糖嗎,原先推拒的,後來開心收下了。

是誰改變你的味覺嗎?在我不在的時刻,你也愛吃糖了。上面的風獅爺是我的綠色,給你了,這樣才會記得是誰把我拿走了。

後來我淡淡的跟你道別,我生日的月份,你會來,帶著她,我們不會見面,我會去另一個你愛的城市,買給你的紀念品。你要去的溫泉,聽說因為土石流要遷移了,還是你去的是另一個地方?你喜歡離群的山上,又害怕太過偏僻的地方,人都是這樣矛盾的。

我們的旅程都在繼續進行著,偶爾交叉,見一眼對方,看到你的笑臉一切都很值得了。

逛惠康時,看到架上也賣味覺糖,想你已經很熟悉這味道了吧。

整理房間時,丟一顆味覺糖在嘴裡,軟黏甜牙,蛀牙在痛了,趕緊用水漱口。偶爾吃糖,偶爾甜蜜,那些微疼不會讓人膽怯,不吃才引人心疼。